考古“问秦” 文物“述往”——甘肃秦文化考古二十年成果特展印象

光明日报记者(jìzhě) 王冰雅 尚杰 近日，“问秦(wènqín)——甘肃秦文化考古二十年成果特展”在甘肃简牍(jiǎndú)博物馆开展。展览分为五大单元，共展出223组（693件）文物，呈现了秦人西迁陇右、西陲(xīchuí)创业、崛起关陇(guānlǒng)、实现统一的创业历程，系统揭示了秦文化的形成脉络与鲜明特征。 6月5日，观众在甘肃简牍博物馆(bówùguǎn)参观(cānguān)“问秦”成果展。罗宇盈摄/光明图片 “蕞尔小邦(xiǎobāng)”的崛起之路 2004年，甘肃省文物考古研究(yánjiū)所、陕西省考古研究院、中国国家博物馆考古部、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、西北大学文化遗产学院联合成立课题组，启动(qǐdòng)了早期秦文化考古研究项目。本次展览是对20年来(niánlái)早期秦文化考古发掘研究成果(yánjiūchéngguǒ)的集中展示。 在历史研究中，有关秦人、秦文化的来源一直是(shì)争论不休的话题。学术界对此曾有“来自东夷”和“起于西戎(xīróng)”两种截然相反的说法。 展览展示了天水市清水县李崖遗址(yízhǐ)的(de)考古成果，该遗址为秦人“东来说”提供了实物(shíwù)证据。李崖遗址是迄今所见最早(zǎo)的秦文化遗存，该遗址发现了60多座秦文化墓葬，年代主要集中在西周早中期。李崖遗址表现出浓厚的商文化遗风，如随葬陶器中的方唇(fāngchún)分裆鬲，以及葬俗等。 “秦人嬴(yíng)姓(xìng)，先祖与殷商(yīnshāng)关系密切。他们历经艰险东迁而来，为周王室戍守西陲、抵御戎人，偏居一隅艰难求生。”甘肃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副研究馆员侯红伟介绍。 然而，就是这样一个“蕞尔小邦”，经过艰难奋斗逐步崛起。秦人先祖(xiānzǔ)非子因牧马有功受封附庸，赐予秦地，这便是“秦”的来源。秦人与戎作战(zuòzhàn)，不断扩张巩固自身势力，成为(chéngwéi)西陲实际的统治者。今陇南礼县的西山遗址，即(jí)西犬丘所在地，也被认为(rènwéi)是秦人最早的都邑。此后，秦人“遂霸西戎”，向关陇大地进取，取代(qǔdài)周王室成为西部的霸主。 历经三百余年的奋发开拓，秦最终建立了(le)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中央集权帝国。秦始皇实现一统(yītǒng)六国的宏愿后，便(biàn)计划回到秦人兴起地，举行盛大的国家祭祀(jìsì)。“这个祭祀的地址，就在今天的陇南礼县四角坪遗址。四角坪遗址是中华文明史上重要的精神标识(biāozhì)，为后续的国家祭祀开创了范式。”侯红伟说。 天水马家塬遗址出土的精品马车(mǎchē)（复制品）。甘肃简牍博物馆供图 兼收并蓄、务实(wùshí)坚韧的崛起之道 秦何以(héyǐ)由弱变强，最终一统天下？这与秦的(de)文化特质息息相关。展览(zhǎnlǎn)特别(tèbié)设置了专门篇章“兼收并蓄 和而不同”，介绍秦崛起的内在因素。具体而言，可以概括为兼收并蓄的包容智慧与不尚虚礼的务实精神。 展览中，可以看到春秋秦墓(qínmù)中既有周式列鼎，又有戎式短剑、金饰牌，展现了文化交融的(de)图景。对商周文明和西戎文化的兼收并蓄，为秦统一天下奠定了包容(bāoróng)开放的文化基础。 在秦人戍守(shùshǒu)西陲、艰难崛起的过程中，秦与戎形成了“你中有(yǒu)我、我中有你”“战中有和、和中有战”的复杂动态的共生关系。秦人既善于向强者学习，又能以开放包容的姿态吸纳弱者为己所用(suǒyòng)。 展览中，有一件天水马家(mǎjiā)塬遗址出土马车的(de)复制品，车辆工艺精湛(jīngzhàn)，饰以华丽金银，呈现典型的西戎风格。车辆的所有者很可能是为秦人从事贸易的戎人。秦人逐渐强大后，将戎人纳入自身经济社会体系。 “这种海纳百川(hǎinàbǎichuān)的胸怀，是(shì)中华民族生生不息的奥秘，也是秦人留下的文化瑰宝。”侯红伟说。 在展览(zhǎnlǎn)中可以看到，周器华美庄重，戎器炫目奢华，而秦器(qínqì)则以质朴实用见长，充分体现了秦人“实用为先”的造物理念。 “秦文化的特质是踏实坚韧、注重实效，这是秦人最终成就统一大业的内在动因。”侯红伟补充道，这种特质支撑秦人在西陲(xīchuí)逆境中(zhōng)扎根(zhāgēn)、扩张，在商鞅变法时将务实精神推向(tuīxiàng)极致，建立了高效的国家机器。 天水甘谷县(gāngǔxiàn)毛家坪遗址出土的“子车戈”。甘肃简牍博物馆供图 本次展览共展出各类(gèlèi)文物近700件，其中不少展品为首次公开展出，如长达1.56米的七璜联(lián)珠玉佩饰、四角坪遗址建筑构件等。 有一件(yījiàn)值得注意的展品是秦子镈钟，国家一级文物，2006年出土于(yú)陇南礼县大堡子山。镈钟高65厘米，鼓部铸有“秦子作宝龢钟”等28字铭文。铭文大意为，秦子铸造了一套宝贵的龢钟和三件镈，其音(qíyīn)优美(yōuměi)动听，秦子受命在位，长寿万年无疆。 20世纪90年代初，大堡子山2座秦宫大墓遭遇盗掘，带有“秦公器(gōngqì)”“秦子器(qínziqì)”字样的(de)青铜器大量流失。这件器物的铭文为流失海外(hǎiwài)的同类器物的追索提供了关键证据，也为判断墓主人的身份提供了判断依据。 在(zài)《诗经·秦风·黄鸟》中(zhōng)，记载了子车氏三子殉葬的事迹。这一事迹在后世文学(wénxué)创作中被不断提及，形成了“黄鸟悲鸣”的文学意象。2014年，在天水甘谷县毛家(máojiā)坪遗址出土了一件“子车戈”。这件器物的出土，印证了《诗经》对子车氏记载的真实性。“这证明子车氏是当时(dāngshí)深受国君(guójūn)器重的显贵。古人有事死如事生的观念，在当时追随国君殉葬被视为一种荣耀。”甘肃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研究馆员王(wáng)永安说。 本次展览中，首次展出(zhǎnchū)了庆阳宁县石家及遇村遗址的(de)出土(chūtǔ)器物。其中，有一件七璜联珠玉佩饰(pèishì)格外引人注目。这件组玉佩饰出土于春秋早期墓葬，其组合由虎形玉佩、鹦鹉(yīngwǔ)形玉佩、璜、玛瑙珠等(děng)288件玉器构成，出土时总长度为1.15米。“玉器的繁复奢华彰显了墓主人显赫的身份地位。”王永安说，该遗址显示出典型周文化特征，经考证为一处周余民遗存。 前来观展(guānzhǎn)市民(shìmín)张铃坤说：“这次展览让我了解到秦(qín)文化与甘肃的紧密联系，填补了我对甘肃历史认知的一段空白，也更让我为甘肃深厚的文化底蕴感到自豪。” 展览将持续(chíxù)至今年9月1日。 《光明日(rì)报》（2025年06月09日 09版） 来源：光明网(guāngmíngwǎng)-《光明日报》